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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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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“來人!夫人不勝酒力胡言亂語, 立即將她送回去歇息。”

年遐齡怒不可遏,將酒盞摔落在地,若非主子再三交代, 暫時還不能殺這毒婦,他定要將她碎屍萬段。

“年遐齡!!”

曹氏被兩個丫鬟一左一右攙扶著,強迫她離開飯廳, 她本想繼續糾纏,卻見女兒不動聲色朝她使眼色。

曹氏面色難堪, 她憤而咬緊牙關, 甩開丫鬟黯然離去,這就是她當年處心積慮搶來的好夫君, 她有些後悔了。

她心中憤恨難平, 年遐齡究竟投靠了何方神聖,竟引得她娘家本家嫡系最位高權重那位, 都親自開口護他。

年若蕎見娘親被人帶走,並無任何慌亂表情,而是開始出言捧殺她那好姐姐。

“我娘也是關心則亂, 姐姐是何秉性, 姐夫在紫禁城內一問便知,我們又何須擔心,我相信姐姐光明磊落,身正不怕影子斜。”

年若蕎心中冷笑,年若薇那賤人在紫禁城內的名聲極差,隨便一打聽就能聽到許多風言風語。

這樁婚事定成不了, 即便礙於公主賜婚而不得不成婚, 這二人只能淪為一對怨偶,互相折磨到白頭。

她眼角餘光偷瞄坐在她對面那名義上的姐夫, 此時他正目光溫柔給年若薇夾菜,舉手投足間盡顯風度翩翩,她竟看得有些失神。

“姐姐,若蕎還未來得及向您致謝,若非您去求四阿哥幫忙,大哥和二哥也不會安然無恙從刑部大牢回來。”

“哼,那渾不吝活該死了,竟當著眾人的面胡言亂語,說姐姐在宮中與好多男人有染,甚至說您和太監都不清不楚,著實氣人,若當時妹妹在場,定狠狠扇他嘴巴。”

年若薇滿眼震驚,看向弟弟年羹堯,見他的眼神閃躲,瞬間明白年若蕎說的八九不離十就是真相。

她心中愧疚而感動,哥哥和弟弟原來是為了維護她的名聲,才與人大打出手。

“原是如此,都怪我不好,讓哥哥與弟弟被我連累,我夫婦二人敬你們一杯。”

年若薇眸中含淚給替身斟滿酒,二人朝著哥哥和弟弟敬酒致謝。

“維護自己的妹妹本就天經地義,我只恨當時沒將他打死。”

年希堯殷勤舉起酒杯,他是個溫吞的性子,他與母親和妹妹不同,被父親年遐齡教導有方,除了和稀泥之外,他素來不會刻意去為難二房家的弟弟妹妹。

“妹妹,感謝你如此維護姐姐的名聲,我也相信你與胡家二公子並未珠胎暗結,敗壞門風,那些人若再敢碎嘴,我定幫你教訓他們。”

“你!你胡說什麽!”年若蕎有些失態的厲聲呵斥道。

“宮裏什麽流言蜚語都有,我從不相信我的妹妹品行不端,所以絕口不會把這些無稽之談帶回家。”

年若薇裝作關切地望著氣急敗壞的年若蕎:“妹妹,你身正不怕影子斜,誰說不是呢。”

此時年遐齡也看出驕縱的次女有些反常,他面色一凜,朝著身側的長隨悄聲吩咐了幾句。

“自然是如此。”

年若蕎面色恢覆平靜,鎮定自若說道,接下來她開始安安靜靜用膳,場間一時只剩下男人們推杯換盞的聲音。

待酒過三巡之後,趙氏語氣淡淡的說道:“老爺,時辰也不早了,讓女兒和女婿早些用完午膳就回去吧。”

年遐齡卻看出他的清兒生氣了,於是點點頭道:“好好好,我早就準備好了諸多禮物給他們小兩口。”

“姐姐…”年若蕎本還想趁機將年若薇當年選秀之時的醜事揭露,此時見爹爹嚴厲的眼神掃來,頓時低頭安靜吃飯。

這頓遲來的團圓飯勉強其樂融融。散席之後,年若薇回到母親趙氏的院子。

母親和弟弟一踏入院中,就開始忙活起來,不住的給她塞這塞那的,她和替身雙手都提滿了各色禮物。

“薇兒,你今年都十五了,娘都還沒來得及給你準備及笄之禮,你就將遠嫁,這是娘給你準備的笄禮發簪。”

趙氏轉身就跑進屋內,不一會就取來一支做工精巧的發簪別在女兒發髻之上。

“好孩子,從現在開始,你就是大姑娘了,母親盼著你與賢婿早日成婚,兒孫滿堂,待你成婚後,再讓賢婿給你準備一支發簪,湊成雙雙對對更好。”

“夫君自會為我籌謀。”

年若薇裝作含情脈脈看向替身,沒想到他的目光竟繾綣溫柔,含笑與她對視。

雖知道他一腔深情是裝出來的,但她仍是被那人的柔情眼神看得心如鹿撞,不覺間染上女兒家的嬌羞姿態,她只覺得與那人十指緊扣的手都有些發顫。

年若薇匆忙低頭回避,她心中暗自感嘆:嘖,紅袖招的鴨子業務水平果然一流,連她都差點被迷惑。

“薇兒,為娘只盼著早日當外祖母。”趙氏看著這對小夫妻眼中都含著濃情蜜意,忍不住開始憧憬胖乎乎的小娃娃,糯糯喚她外祖母了。

“娘,姐姐,姐夫,今日趁著全家都在這,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。”

在年羹堯心中,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家人此刻都齊聚一堂,他鼓足勇氣,將掙紮許久的決定宣之於口:“我想棄文從武,在軍中大展身手,我不想入文官仕途。”

“二弟!!”

年若薇滿眼震驚看著眼前的弟弟,她心中憤慨,為何她費盡心機,將年羹堯往文官清流之路鋪墊,可終究還是無法抵抗歷史的宿命。

年羹堯最終還是決定走上從軍生涯,年若薇頓覺一陣眩暈的窒息感,她呼吸急促,開始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喘氣。

“我不同意!”她急的怒喝一聲,忍不住緊張攥住身邊之人的手。

“我也不同意,你爹年後就要擢升為從二品工部右侍郎,等你考取功名後在工部尋個差事,你父子二人也好有個照應。”

趙氏擔心戰場上刀劍無眼,她不想讓兒子過著刀口上舔血,拿命攢軍功的日子。

“你們女人根本就不懂!”年羹堯氣的拂袖而去。

“娘你好好看著他,別讓他誤入歧途。”年若薇見二弟仍是食古不化,頓時急的牽起母親趙氏的手,二人入裏屋說體己話。

此時年羹堯氣的在後院的柿子樹下狠狠踢著殘雪洩憤。

“二弟。”

身後傳來清冷低沈的男子聲音,年羹堯楞怔在原地,轉身就看見他姐夫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。

“姐夫,您受傷就別說話了,一會傷口繃開該難受了。”

“戰場上刀劍無眼,娘和你姐姐只是擔心你的安危。”

“姐夫,我早就聽說你們蒙軍旗四十九部並不太平,你又是吳克善親王的遠支,其實王室家族與大清朝的皇室家族如出一轍!”

“今後我姐免不了要卷入科爾沁王族無休止的紛爭,我只想盡快成為手握重兵的武將,讓您和我姐姐有靠山。”

“文死諫,武死戰。文官只能在朝堂上攪弄風雲勾心鬥角,護不住我姐和您!”

二人俱是沈默許久,年羹堯眼眶泛紅,有些絕望的揉著眼睛。

“書房在何處?”

“我有些摯友在京中有些實力,姐夫幫你。”

“姐夫,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夫!”

年羹堯激動拉著姐夫來到自己的書房,只見姐夫端坐在書桌前,從袖中取出一枚圓形印鑒蓋在白紙上。

年羹堯知道姐夫身份敏感,定不會留下確鑿的書信字跡,這奇怪的印鑒,定是姐夫與他的朋友溝通的暗號。

胤禛低聲在小舅子耳畔,說出他埋在兵部的心腹名諱,又耐心教導他該如何一步步實現他的夢想。

此時年羹堯眼睛都亮了,滿臉寫著崇拜,姐夫其實沒比他大幾歲,卻心思縝密,運籌帷幄,條理清晰,真乃奇才。

胤禛與年羹堯攀談許久,竟發現他是個武將的好苗子,愈發耐心教導他。

“還有一件事。”胤禛緩緩揭開面具,將真容展露在年羹堯面前。

“記住,爺才是你堂堂正正的姐夫,今後你無論在何時何地見到爺,都無需訝異。”

胤禛並非魯莽,而是故意為之,他早就暗中調查年羹堯許久,發現此人的確是可造之才。

將他收入麾下,只是遲早的事情。

而且他若在年家有助力,對年氏也能更好把控些,更重要的是,他在軍中暗中的勢力的確弱些,他必須盡快在軍中站穩腳跟,而年羹堯就是他楔入軍中的一把利刃。

“四..你...”

此刻年羹堯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,去年秋,他去找張廷玉之時,曾經遇見四阿哥蒞臨張府探望病重的恩師張英。

他當時遠遠地看見四阿哥,就覺得自慚形穢,如今他竟莫名其妙成為了他姐夫!他一定是在做夢吧!

“不對不對,您是我姐夫,那溫格又是誰??不對不對,您讓我好好理順一下,我可能還沒睡醒。”

年羹堯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,再睜眼之時,發現眼前的姐夫,的確是尊貴的四阿哥。

“奴才年羹堯給四阿哥請安。”

“不必多禮,二弟,你想讓你姐姐今後成為爺的嫡福晉嗎?”胤禛直言不諱。

“想想想!那溫格?!”

年羹堯不假思索,連連點頭,他現在滿眼崇拜,覺得四阿哥渾身都在發光,恨不得姐姐立即成為他的嫡福晉。

“只不過是個廢物,不必介意。”

.......

年若薇與娘親說了許久的體己話,此時依依不舍拉著娘親的手不想松開。

“姐,我送姐夫和您出門。”

年若薇詫異看向弟弟年羹堯,此時他滿臉堆笑,大概是想通了吧,她不免欣慰的拍了拍二弟的肩膀,又將一沓銀票塞到他懷裏。

“這是五年內你讀書的開銷,姐姐都包了,姐姐盼著你早日高中狀元。”

“好,我一定聽您的話。”

年羹堯說完,就將姐夫手裏的東西奪到自己手裏,扛著大包小包,樂呵呵的往門外的馬車走去。

此時年若薇溫柔曉意,牽起替身的手,正要與母親依依惜別,竟看見府裏的醫女神色慌張地從年若蕎閨房急急走出。

年若薇低頭冷笑,看來她那便宜爹和惡毒嫡母,很快就要頭疼該如何趁著年若蕎肚子顯懷前,與胡家商定如何迎娶未婚先孕新婦了。

趙氏將女兒女婿送上馬車之後,就淚眼盈盈目送馬車漸漸走遠,等到徹底看不見馬車的影子,她才轉身,一轉身竟看見自家老爺躲在石獅子後抹眼淚。

年遐齡看到清兒發現他在哭,頓時轉身背對著母子二人。

“老爺,我們回家吧,你還有我與兒子陪在身邊呢。”

趙氏分別挽著夫君和兒子的手,心中暗暗決定這輩子一定要去科爾沁,親眼看看自己的女兒過的是否安好。

此時年若薇讓車夫在小巷中蜿蜒曲折穿行了半個時辰之後,就讓馬車停在了紅袖招的後門。

待馬車停穩之後,她開始在馬車內收拾家裏給的回禮,她爹給的禮物都是珠寶首飾,她一股腦塞到同一個匣子裏收好。

而她娘不僅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首飾細軟,還做了許多她愛吃的糕點零食,甚至還準備了三四壇子的桃花釀。

她一個人拿不動,於是挑出一半零食糕點和兩壇子桃花釀送給那小倌。

“這是我娘親手做的糕點,用的都是好工好料,還有這兩壇酒,也是不可多得之物,你拿回去嘗嘗,今日所見所聞,請你爛在肚裏,否則後果自負。”

年若薇並沒有說太多警告之言,她其實並不擔心這小倌會到處宣揚,畢竟紅袖招能經營成四九城第一青樓楚館自有道理,定也會嚴格保守恩客的秘密。

那小倌乖巧點點頭,拿著禮物準備下車,年若薇咬了咬唇,心想今兒她好歹花了好些白花花的銀子,再抱抱他也不過分吧。

趁著那小倌在收拾禮物,她壯著膽傾身靠近他,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暧昧貼近,嘴裏還在嘟囔著真像啊。

那小倌僵著身子,由她抱著,此時她並無旁的雜念,僅只是忘情擁抱片刻,就將那小倌請下了馬車,獨自一人揚長而去。

臨別之前,她心中想著若今後被溫格休了,她定將這小倌贖身帶回家養著,就這麽天天看著也好。

待到馬車走遠之後,蘇培盛走到拎著大包小包禮物的四阿哥身側。

“爺,時辰不早了,咱也該回宮了。”

“好。”胤禛嘴角微揚,甩開蘇培盛準備幫忙拿禮物的手,他要親自提著才放心。

蘇培盛心裏直犯嘀咕,不知道爺去年家到底經歷了什麽,此時爺雖面上依舊無甚表情,但蘇培盛知道爺此刻挺高興的。

年若薇帶著家裏精心準備的禮物回到乾西四所之時,十三阿哥正在用晚膳。

她仔細選出好幾樣精致的糕點,獻給十三阿哥嘗嘗,又撿了好些點心和一大壇子桃花釀悄悄送給了福順公公,而她自己只留下兩盒點心和一壇桃花釀獨飲。

而此時胤禛獨自坐在馬車呢,心中懊悔,他腦海中都是那兩夜的旖旎,他當時故意用那些羞辱手段欺負她,她哭的梨花帶雨求饒,而他卻愈加發狠地欺負她。

胤禛心中莫名開始慌亂,她的性子貞烈,定難過至極,他頭疼扶額。

罷了,今後讓她百倍欺辱回來吧,左右都是二人纏綿悱惻,情濃之時的閨房樂事,他..很期待。

....

正月十六這日,年若薇早早的就換上新衫,伺候在十三阿哥用膳,十三爺今日有些悶悶不樂,離別這日來的這樣快,他甚至還沒好好的與小年糕多說幾句話。

此時胤祥挎著小臉,千言萬語的祝福道不盡,他最後帶著哭腔說了一句:“都要好好的哈。”

“爺,奴婢祝爺日日平安喜樂,歲歲無憂,長樂無極。”年若薇朝著十三阿哥磕頭道別。

“嗚嗚嗚嗚嗚....”小十三孩子心性,一下子就繃不住嗷嗷哭起來。

“快走吧,奴婢來哄哄爺。”

錦秋拿著十三阿哥愛吃的點心,抱起十三阿哥就往小花園裏跑去。

福順從袖中取出一塊成色極佳的玉佩,塞到小年糕手中,他語氣哽咽:“快走吧小年糕,祝你一路順風。”

“謝謝福順哥哥。”年若薇含淚接過玉佩,朝著福順福了福身致謝。

“有緣再見。”福順朝著小年糕招招手,轉身就去追十三阿哥。

年若薇又與乾西四所裏的奴才們一一道別,就背著行囊,身著喜慶的繡雙喜陪嫁宮女服,一步三回頭離開了乾西四所。

她本想順道向四阿哥道別,可想起來他就是送親特使,簡直如影隨形,還是算了吧,免得他看見她就發怒。

年若薇步履匆匆趕到榮憲宮中,此時公主身邊圍滿了來送嫁的後宮嬪妃和外命婦,一時間喧鬧至極。

她被小太監領著來到陪嫁宮女之列,排在了隊伍最角落處。

隨著禮部主持大婚儀式的官員幾聲唱禮,年若薇就按照排演流程,與幾個陪嫁宮女一道走到公主身側,攙扶她離開居所,登上婚車。

待到入了婚車,原本面含笑意落落大方的榮憲倏然收起笑容,眼淚無聲滑落。

“年糕,今日一別,真不知此生何時再能回來。”

“會有機會的。”

年若薇說的是實話,她記得歷史上康熙爺最為疼愛固倫榮憲公主,還親自前往科爾沁探望公主,甚至還允許公主身穿龍袍下葬。

此時婚車緩緩駛出紫禁城,年若薇正在輕聲安慰榮憲,擡眸間,竟看見紫禁城角樓之上,竟有一抹明黃身影。

“公主快看,萬歲爺在角樓目送您出嫁。”

榮憲滿眼含淚,擡眸看向不遠處的角樓,頓時染著哭腔喚了一聲汗阿瑪。

角樓之上,榮妃馬佳氏伏在萬歲爺懷中,已然哭成淚人。

從公主出生那一瞬,她就知道她的孩子註定要撫蒙,可這一日竟來的如此倉促,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。

“萬歲爺...”梁九功見萬歲爺不住的揉眼睛,頓時關切湊上前。

“風沙太大,朕只是一時迷了眼,無礙。”康熙帝垂首,語氣淡然。

梁九功納悶擡頭看天,但見晴空萬裏,風煙皆無,眼見萬歲爺眼角逐漸濕潤,梁九功匆忙朝著萬歲爺手裏塞了一方帕子。

……

此時送親隊伍已行至京郊,年若薇正在幫榮憲擦眼淚,倏然看見榮憲擡眸哀怨盯著窗外,順著榮憲的眼神,年若薇看見長亭外,站著一抹孤寂的緋紅身影。

“張太廟..”榮憲哽咽盯著那人的身影,這個傻子,今日是她成婚,他穿一身紅來湊什麽鬼熱鬧。

此時張廷玉手中不知掉落何物,竟彎腰俯首,久未起身。

年若薇捏著帕子的手顫了顫,啞然道:“藍兒,他...”

她的語氣有些哽咽,張廷玉大人真傻,竟然用這麽愚蠢的辦法,假裝與公主夫妻對拜,可二人此生註定無法舉案齊眉,只能形同陌路。

她正不知該如何安慰榮憲,卻見榮憲將紅蓋頭重新蓋好,朝著張廷玉的方向盈盈三拜。

“藍兒....”

年若薇第一次覺得當公主未必就比尋常的女兒家舒坦,公主肩負了江山社稷的重擔,在盛世作為安邦定國的輔佐工具,在亂世就淪為和親求全的屈辱禮物。

但所有人都視而不見,公主也只是柔柔弱弱的女子。

年若薇眸中含淚,看著榮憲三拜之後,就掀開紅蓋頭,最後深深凝視一眼那仍在倔強折腰,不肯起身的書呆子。

“張太廟……張廷玉……你我今日..也算是舉案齊眉了。”榮憲公主含淚說著,就決然將馬車窗簾放下。

接下來榮憲一整日都失神落魄,年若薇只能安靜陪著她一起發呆。

日落之時,送親隊伍在承德驛站歇息。

馬車停穩之後,外頭傳來大阿哥爽朗的笑聲:“榮憲,送親隊伍已安頓好,快下來與為兄和你四弟一道用晚膳。”

聽到大阿哥的聲音,年若薇頓時面色煞白,忍不住顫抖著手,抓緊榮憲的胳膊。

榮憲知道大哥素來對小年糕不懷好意,於是輕聲安慰:“別怕,你就在這呆著,等我們走了再出來,今後但凡大哥在,你都可自行離去。”

年若薇感激的點點頭,挪到馬車角落蜷縮著身子。

“讓大阿哥和四弟費心了。”榮憲掀開半邊馬車簾子,將小年糕藏在簾子後,自顧自下了馬車。

胤禛垂眸站在馬車外,眼角餘光看見緋紅衣角隱在馬車角落。

“四弟快跟上。”與榮憲走出好幾步的大阿哥面帶笑容,遠遠朝著四弟招手。

“大哥您先行照顧皇姐,胤禛還有些緊急公務需立即處理。”

“好,那為兄帶榮憲先去用膳。”大阿哥轉身之際,臉上的怨憎表情一閃而逝。

此時年若薇躲在婚車內不敢發出任何聲音,直到馬車被人牽到馬廄內,四周鴉雀無聲,她才長舒一口氣。

她伸手正準備掀開馬車簾子下車,倏然馬車外傳來一陣腳步聲,她匆忙捂著嘴巴,緊張兮兮聽著那腳步聲漸漸靠近。

此時馬車簾子猛然被人掀開,年若薇瑟瑟發抖拔出發髻上的簪子自保。

隨著馬車簾子徹底被掀開,她眼前赫然出現四阿哥的身影,此時他穿著一身玄青色皇子蟒袍,正擡眸與她對視。

“過來。”胤禛有些心疼,大哥當年對年氏的傷害竟讓她留下如此難以泯滅的創傷。

他很想不管不顧,立即沖過去抱抱像只可憐小鵪鶉的女人。

可他卻不能將任何別樣情緒表露在人前,於是他板著臉,朝年氏伸出手掌。

“年氏,榮憲公主身邊魚龍混雜,明日開始你跟在蘇培盛身邊,他會護你周全。”

“奴婢多謝四阿哥出手相助。”年若薇朝著四阿哥感激欠身致謝。

大阿哥時常周旋在公主身邊,她的確不適合靠近公主,而蘇培盛圓滑處事,幾乎不與大阿哥有任何交集,呆在蘇培盛身邊的確更穩妥些。

“無妨,十三弟特意請求爺照拂你而已。”四阿哥說完就轉身離開。

年若薇頓時熱淚盈眶,原來她托的是十三阿哥的福。

此時蘇培盛皺著臉,來到馬車前,不鹹不淡說道:“下來吧,難道還要雜家抱你下來嗎?”

蘇培盛對小年糕失望大於厭憎,甚至還有些覆雜的感激之情。

他不喜歡小年糕傷害四阿哥的舉動,如今她知錯能改,隨公主遠嫁撫蒙,在紫禁城內的恩怨情仇也將一筆勾選,蘇培盛對她的態度也緩和不少。

“有勞蘇公公。”年若薇走下馬車,跟在蘇培盛身後,往燈火通明的方向走去。

此時驛站前的空地上燃起篝火,送嫁的滿蒙軍旗熏貴男女們,都圍坐在篝火堆旁載歌載舞。

年若薇眼尖的看見她的未婚夫溫格,正在與一個明艷動人的貴女跳篝火舞。

二人舉止親昵,時不時還有暧昧的肢體接觸,她只將目光轉移到別處,心中卻毫無波瀾。

自從那日在布庫房初遇之後,二人就再也沒有機會再見,她都差點忘了溫格的容貌,她對溫格愈發無感。

此刻溫格正在與一個嬌俏可愛的科爾沁貴女跳舞,竟意外看見自己那個未婚妻,正在和四阿哥身邊的太監走在一起。

二人鬼鬼祟祟,甚至明明看見他也不打招呼,竟撿著荒僻幽暗的地方走,溫格滿眼憤恨推開那貴女,轉頭就開始與幾個草原兒郎豪飲。

年若被蘇培盛帶到驛站廚房裏用膳之後,就心急如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

她的房間安排在公主隔壁,方便隨時伺候公主起居,此時榮憲的屋內並無亮光,顯然她還沒回來。

年若薇顧不上許多,急急忙忙來到自己的房間,只因她方才吃飯的時候,就覺得不對勁,她回屋掌燈一看,才發現她果然來月事了。

她的月事素來不準時,每一回都讓她手忙腳亂。

無奈之下,她只能找個小宮女幫忙,讓廚房準備熱水沐浴更衣,免得一會伺候公主的時候,沖撞了公主。

此時她正在屋內屏風後沐浴,陡然聽見房門輕啟的聲音,她以為是小宮女又送水來,於是隨口說了一句將水放在浴桶邊上即可。

她從浴桶中站起身來,準備用水淋浴,身後倏然傳來一陣粗重的喘息聲音,她渾身緊繃,嚇得扯過臟衣服裹在身上。

轉身之際,她滿眼驚恐看見溫格醉眼迷離站在她身後。

“溫格,我在沐浴,你可否先出去等我。”

慌亂之際,她甚至顧不得穿裏衣,就手忙腳亂的將弄臟的外袍裹在身上。

“你是我的女人!我憑什麽要出去?你又想讓誰進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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